“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明知道结局却又无力改变。”
放学回家后,我看着陆晨这条QQ的个性签名,开始思考起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写出这种奇怪的感悟。
本来还想问问孙哲的,不过想到陆晨在孙哲面前表现的那么正常,估计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最后我也就没问她。
嗯……明知道结局?不会是以为自己看破红尘觉得人终有一死了吧?他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而给抑郁成这B样子。
好烦啊,也不知道爸妈那边跟班主任的沟通最后得出了什么结论。看看今晚爸妈的行动吧。
爸妈毕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干预孩子成长的人,所以在被老师通知了这件事之后,也没有立即就去学校直接叫着陆晨跟班主任一起寻求解决办法,而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如平时一样的时间一起回家,父亲看着电视,母亲准备晚饭。一直到吃饭的时候父母才像是刚知道注意到陆晨的情况一样跟他提了起来。
【晨晨,最近心情不好么?】母亲像是日常的关心一般随口问着。
【还好吧。】陆晨也是随口回应着。
【饭菜不和胃口吗?】
【挺好的。】
【最近吃饭的时候怎么也不说话了?】
【不是说吃饭时候少说话么。】
………………
很快,母亲这边便被陆晨这油盐不进的对话给搞的没办法了。无奈,母亲也只能咳了两声示意老爹上。而老爹却是露出了一脸的不情愿,像他这种平时跟孩子之间就跟朋友一般的关系,去插手孩子不想说的事情也挺麻烦。
【咳咳,儿子。】老爹也是酝酿了半天才开口。而且还是少有的用儿子来称呼陆晨。
【嗯?】对于老爹这突然的正式,陆晨显得有些诧异。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最近怎么回事,心情这么差?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没……】
【别跟我说没有,你现在的样子就差把有心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跟我说实话。】不等陆晨把“不”字说完,老爹便严肃的打断了他并继续质问到。
显然老爹这是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而且看他那半句话瞟一眼母亲的样子,估计是母亲要求他这么干的。让他保持一个严厉的形象对于他来说属实是有点陌生了。
老爹也就在还当打工仔的时候对陆晨这么严厉过,毕竟那是他是真的对陆晨的未来有期盼的,想让他替自己实现阶级的飞跃。
但现在阶级的飞跃已经被他完成,所以他对于陆晨也就没那么多要求了,自然也就可以用他真正的态度来对待陆晨了。现在又让他拾起以前的那一套,属实是难为他了。
【我……你们不用管,反正我学习又不会耽误。】
老爹的突然严厉似乎是激起了陆晨那隐藏在心底深处,已经快要被他遗忘了的那个拿着棍子一边打他屁股一边嚷嚷他的那个父亲形象。即使还想要继续装高冷,也不得不赶紧说点软话安抚一下老爹。那样子看的我都差点没笑出来。
【我们在乎的是你的学习吗?我们在乎的是你这个儿子啊!】
【看到自己的儿子心情如此低落却无力改变,你考虑过你母亲的感受吗?】似乎是看到陆晨的态度有所松动,父亲又开始走煽情套路,试图让陆晨敞开心扉。
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看到了陆晨的QQ个性签名,说出的话也像是顺着他QQ个性签名来的。
【……】陆晨也像是被触动了一般,陷入了纠结的沉思中。
【如果……如果我就一直这样改不了了,你们会怎么办?】结果,半天的沉思之后,陆晨却是又抬起头望着老爹反问到。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陆晨是想要从父亲那里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来解决自己的问题,还是单纯的想要反驳一下父亲了,看起来都有可能。
【晨晨,你是遇到了什么自己没法改变的坏事了吗?】父亲被陆晨的反问给问的愣住了。却是母亲适时的问了一句。
陆晨没有回答,却也让我们看得出他是默认了。
【能跟我们说说是什么事吗?】母亲继续问。
【没用,说了也只是会让你们徒增烦恼。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陆晨只是摇摇头,随即便放下了自己还没吃几口的晚饭,站起身说了一声便匆匆的上楼回房间了。
【让我们徒增烦恼?】老爹却是抓住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分析了起来。这也是我注意到的重点。
一个他无法改变的事情,让父母知道之后却还会让他们也苦恼,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瑶瑶,跟爸老实说,陆晨和他谈的那个女朋友最近怎么样?】老爹却也是想到了我最开始想到的那个猜测。
【好得很,他们暑假经常一起出去玩,前几天我问她陆晨有没有什么不对,她也说陆晨一直很好。】跟父母我就没那么多需要帮陆晨隐藏的了,便索性直接把他跟孙哲现在相处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父母以打消他们在这方面的猜疑。
【他在他对象面前还会尽力去调整好心情,所以肯定不可能是因为谈恋爱的事。】我如此下定结论。
【不对。】结果却是被父亲无奈的摇头否定了。
【他对所有人都表现得这么心事重重却唯独在他女朋友还要装作无事发生,这恰恰说明问题就出在这。】老爹肯定的说道。
老爹的话也是一下子点醒了我,这才是正确的思路。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呢?从孙哲跟我说的那些来看,她应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而陆晨又在好好的陪着她……
【瑶瑶,你哥那个对象还是你去年过年跟我说的那个吧?】
我点点头,却也是差不多猜到了父亲的想法。虽然不想承认这种十足的霸道总裁小说中俗套的情节的可能性。但目前看来,最可能的解释就是陆晨被孙哲家警告了他和孙哲之间没可能了。
这样也就都能对上了,让爸妈知道自己的孩子喜欢上一个女生,但却因为他们无法给孩子创造足够的条件让他去追那个女生,确实是一件会让爸妈苦恼的事情。
【……】屋里突然就沉默了。
一个刚刚青春期不久的懵懂少年,正经历这自己美妙的初恋,突然就被如此无情的现实给打断了。这种挫折作为陆晨这辈子第一次遇到的挫折,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我再去跟陆晨确认一下。】说着,我便站起身也去了二楼。父母也没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归根结底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去跟陆晨亲自确认一下,如果陆晨还不说的话,就给孙哲打电话让她直接跟她父母确认。
唉……有着和哥哥相同灵魂的妹妹去安抚失意的哥哥,为什么这个桥段会让我有这么强的既视感……想着,我已经来到了陆晨房门前。
陆晨的房门果然不出意料的是反锁着,我也就随手敲了敲门。结果倒是陆晨直接给我开了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让他开门还要花我一番时间呢。
陆晨没有说什么,只是任我走进了他的房间,坐到了他的床上。而他自己则坐在已经打开的电脑前,上面还是他跟孙哲的聊天窗口。
【是因为孙哲的事吧?】
我上来便直奔主题。而陆晨对此似乎也不意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手中还在敲着键盘跟孙哲聊着。
见状,我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聊天的内容。而陆晨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他和孙哲的聊天内容似乎也不是什么私密消息,我大概的看了一下,两人在讨论的是盖房子的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畅想着如果在乡村盖一幢房子,会如何装饰、怎样划分房间、选什么风格,中间还穿插着一欧式别墅的图片。与电脑前一脸失意的陆晨完全不同,聊天框中的他总是带着各种诙谐幽默的表情,引得孙哲欢笑连连。
不过看了几句之后,我便发现了一些端倪,两人讨论的是孙哲未来的家……未来在加拿大的家。
瞬间,我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是呢,这时候国内还是有非常多的人对run到国外还是非常向往的。特别是有钱人,肯定都是想着要逃离对高收入人群收税较多的地方。
【阿哲家要移民了?】陆晨能这样让我看这段聊天,应该也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个吧。不过我还是又问了他一下以防又有什么乌龙。
【嗯。】陆晨点点头,手头上却是开始在百度图片里搜索起别墅内部的图片,然后找到一张满意的发给了孙哲,发完还附带了一个乐呵呵的小孩竖着大拇指的表情。
【什么时候?】
【年前。】
【……】只剩一个学期了啊。估计是那边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就等孙哲上完这个学期的课了。果然是完全没有改变的可能性了啊。
不过……现在没有可能性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可能性。凭我这拥有上辈子记忆的大脑,虽然没记住什么彩票号码,但起码也知道未来的一些风口。
就算再不知道,BTC我总还是知道的,光靠这个,就足够让我们家本来就不错的家底直接一飞冲天打到孙哲他们家那种程度了。
只是,这样就会完全打乱了陆晨甚至我们整个家庭未来的轨迹,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想做的。
【如果以后你有了钱和机会,你会也跟去那边吗?】
【我对国外没兴趣。】陆晨无奈的摇摇头。果然,就和我一样,有着很浓的故土情结,连出省都不是很愿意,出国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你们就只剩一个学期了么?】
【嗯。】
【想最后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
陆晨点点头。
【那你现在的做法可就有点不高明了。】我故作遗憾的说到。果然,陆晨也停下了不断敲击键盘的手,疑惑的望向了我。
【你是不是忘了她在咱们班还有朋友呢,你只在她面前强打精神,最终你在咱们班里整天失意的样子还是会被孙哲知道。】
【到头来她还是会知道你在她面前只是装的,并因此感到伤心。而跟你一起玩时候美好的记忆也会因此而变成愧疚,并一直都无法忘记。】
我头头是道的给他分析着一些我上辈子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关于情感的理论。而陆晨只是点点头,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些一样。
他这反应让我瞬间有产生了另一个想法。同时脑海里也浮现出了一个叫做艾伦的小丑坐在海边的浅滩吠叫着“那种事情不要啊!”的场景。
特么我为什么会是这种小丑!冷静,冷静,他还是个刚刚上初二的孩子…而且还在经历着第一次恋爱就遭遇如此挫折的打击,失了智也很正常。
【你……故意这么干的?】我不确定的问到。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陆晨直接趴到了电脑桌上,把脑袋埋进双臂之中。
他这个反应让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完全不懂情感的原理,自然无法理解一个拥有情感的人即将失恋时的所想。更何况还是一个正值中二的懵懂少年。
我甚至都无法判断他的表现是基于真真正正的情感,还是基于对这个时候流行的那些分手文学的中二模仿。
前者我不可能知道,但后者我是能推理出来一条很合理顺畅的逻辑线的,将其套到陆晨身上也没有问题。
呵呵,这不就是我一直讨厌自己的地方么。总是用纯粹的理性去揣测别人在情感方面的事情,并自以为是的得出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理论。
算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让爸妈来处理吧。这样想着,我便拍拍陆晨的肩膀离开了陆晨的房。
回到一楼,父母依旧在餐厅,看起来饭也没怎么吃。就一直在这么焦急的等待着我,我也如他们愿的将自己在陆晨房间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父母。
虽然很想帮他,但情感方面的事情,我还是不要掺和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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